Author: editor1994

浮世・化境 2022.3.11-3.13   作為當代藝術中極具標誌性特徵的關係美學,尤為著重展現創作主體與他者的交流互動與社會脈絡,除去強調對公共活動的關懷與公眾群體的連結外,更被標榜為未來發展趨勢。隨著科技昌盛的勃興,實體的時空收斂和虛擬的網路拓展讓異域得以憑藉各種載體緊密互動,不僅建構出迥然不同於過往世代的觀看方式,亦促使主體與他者間的感受與關係產生質變,形塑出嶄新的倫理認知和美學實踐方式。  此種美學的創作實踐,雖源於生活,然非單純僅是指涉現實世界的存有,而是經由對現存社會的經驗見證,探究彼此的感知和關係,同時將之昇華成脫逸於生命外的超越性存在。「浮世.化境」即是試圖藉藝術家對生靈、生命、生態、生存等中不同層面的刻畫,以自身的體悟感受與風格手法,將相關的社會關係提煉成另一種精神景象,從而讓「浮世」轉為「化境」,投射出人性中積極反思的面向。  人雖皆有自身的主體性,卻須臾不離與他者生靈的存在:羅展鵬透過宗教與歷史上如幽冥篝火般的單一指標形象開顯人性價值,胡順香或清晰或模糊的群眾圖像欲語還休著人際親疏關係。在人與典範、人與他者之外,尚有與不同種屬生命的互動:巫日文以特寫描繪家犬的方式追思相處情感,張欽賢勾勒極富動姿的一瞬剪影展現雙方互動之隱喻,卓家慧雕鑿出彷若童話般的意境寄予對人間時節的美好祝盼。而近來擴及宏觀哲學思考的植物生態,亦是亙古的象徵體系:楊柏林翻轉材質展現出對前景有著堅毅希冀的萌生幼苗,鄭丹珊如同絮語傾訴柔性情誼的連理與氣韻,顏群賦予如夢光暈渲染對花草繁盛滋長的謳歌。主體對於時空場域的不同感受,亦形成對於生存環境的相異思索:梁育瑄描摹靜謐光影詮釋出自身情緒的空間詩學,劉玹希重塑破土殘骸復返工業時代的過往榮光,志鎌猛捕捉原始自然景觀進而召喚對大地之母的回歸欲望。  大觀此次邀展共計十一位藝術家,皆於創作中富含對「生」之具象的形塑與探究,重新定錨主體對浮世中環境、他者的多元關係,亦以此同時見證新世代的圖像觀看、倫理實踐和美學化境。  ...

記憶・幻覺 Déjà vu 2021.10.22-10.25 參展藝術家:陳瑞瑩、鄭丹珊、卓家慧、胡順香、羅展鵬、劉善恆、梁育瑄、劉玹希、志鎌猛、顏群 在充斥著各種真實與虛擬影像的當代生活中,兼諸於網路無遠弗屆的影響,往往促使現在觀覽時所見所聞之經驗形成恍若時空錯位的「既視感」(Déjà vu)。然則這種在當代景觀下的「既視感」,已非僅止於往昔精神分析所論的潛藏意識、回溯夢境、前世記憶等成因,更與如今多元豐富的圖像傳播攸關,視覺影像與藝術創作因此遊走於如真似幻的感知中,致使真實生活與虛擬景觀間隱潛著若即若離的互文性。  大觀藝術空間此次以「記憶.幻覺」為題,精選尤擅於從現實生活取材並藉具體形象創作的藝術家,透過其游移在可⾒與不可⾒之間的意識空隙中,經由獨特視⾓捕捉藝術的靈思。此次邀展的創作者,包含有以古董零件召喚已逝年代榮光的劉玹希,以詩性水墨般攝影懷溯自然母體的志鎌猛、劉善恆,以描繪人物感知銘刻文化疏離的羅展鵬、胡順香,以勾勒生活環境展示空間凝瞬的陳瑞瑩、顏群、梁育瑄,以融入生物隱喻元素投射心景風貌的鄭丹珊、卓家慧;表現風格雖異,卻皆藉由藝術探究圖像、時間與感知三者的關係。  藝術家透過在現實場景中裁取自身的視覺經驗,創造出兼容真實與虛幻的作品,在其手摹心追的「記憶.幻覺」之下,更是對時代、自然、人物、生活等的深切反思。  ...

文/大觀藝術空間 鑿影者——既是一個偷時光的賊,默默地擷取日常中那些既陌生卻又熟悉的場景,將它們拉進我們的視線之中;也是一個雕刻家,以光影為媒介,勾勒出眼中的景致。自上世紀50年代末起,在這香港這個彈丸之地上湧入了大量的人潮,口中的「家鄉」不再是遠在他方卻從未見過的那片草原,而成了腳下這塊踏實的土地。香港文化如此,香港水墨亦然。作為現代水墨藝術的發展中心,香港水墨是一種融貫東西與古今的產物。在這些作品中,現代生活中熟悉的場景與物件,被籠罩在一股恬適古意的風雅之中。這種異質交融的氣質,是香港藝術獨有的玩味。正如同鑿影者般,香港藝術家們以水墨為鑿刀與刻石,從日常生活中淬鍊出名為藝術的結晶,使之躍然與紙上。 卓家慧的作品中,總是閃爍著歲月靜好的安寧與祥和。細膩溫暖的筆調與婉約樸實的色彩,將生活中安逸的片刻,凝聚在畫面之中。看著家慧的作品,便可以自然地使你回憶起生命中某個片刻,既不是最好也不是最壞,但卻在兩者之間達到了一種難能可貴的圓滿與平衡,是一種從容且自在的狀態。 如果說卓家慧是將生活的靜好暫停在畫作中,那劉善恆擷取的便是自然間的靈氣,是一種寧靜致遠的禪意。善恆總是將他的攝影作品印刷在日本匠人製作的手工紙上,使畫面呈現出時間所造就的歷史色調。他的作品中表現的不只是空間的廣闊,更是時間的深度。雲霧繚繞於山陵之間,使之在畫面上留下一抹空白,更讓觀者的意念得以投射於這片空靈的場域之中。劉善恆的留白,既是班雅明(Walter Benjamin)口中的「藝術靈光(aura)」,也是朱熹筆下的「氣韻生動」。 鄭丹珊這此展出的兩件新作〈為食貓の紅衫魚〉和〈為食貓の黑白淡奶〉,是她對作為一個香港藝術家的生活的凝視。她曾說過,在面對香港高昂的房價,畫家在離開校園之後總時會要頻繁地搬遷工作室與居所,以好在這片土地上繼續生存下去。而某次的落腳處正好有屋主的貓咪相伴左右,也為艱苦的創作生活帶來一絲樂趣。 陳瑞瑩同樣也在生活中找尋創作的靈感。深愛花鳥蟲魚的瑞瑩,總是將個人的情感投射於這些物件之上,使得這些尋常的事物轉而躍然於瑞瑩的創作之中。光影所產生出的虛實交會,融合進花草樹木之中,而時間就被如此般地轉錄到畫面之中。瑞瑩的作品中巧妙地結合現代與傳統的物件,並表現出稍縱即逝的節氣更迭,創造出最能表現當下的傳統。 傳統水墨作品中,黑白虛實的交會勾勒出一件件動人心魄的作品。陳均樂以石墨為基材,轉畫筆為刻刀,在紙上刻畫出一個個他心眼所見的秘境。或許是萬丈深淵的海底,又或許是渺無人煙的雪湖,但也可能是浮游人間的片刻。在均樂的筆下,黑與白不再只是單純的兩種顏色,而是生活、記憶與意念的載體。 鑿影者,專注凝視生活中的每個時刻,在我們平乏無奇的例行生活中,鑿出一個窺視的小孔。從那透射出的微光中,我們才得以瞥見,那隱匿於日常中的歲月靜好。 ...

大觀藝術空間 自工業革命以降,科技的速迅發展受到人們謳歌,亦激發對未來無限的理想憧憬。在這種時空背景下,不僅人和機械之間的相互關係更為緊密,也讓創作者藉此從而產生各種不同媒材、主題的作品。這個現象,如果放置於藝術史的發展歷程來看,或許當以廿世紀初的未來主義最具代表性。未來主義在其宣言中便歌頌諸如火車、輪船、飛機等各種機械,且特別重視速度感,並將之呈現於繪畫特色上。其後,隨著機械與藝術間的交融發展,以繪畫、雕塑與建築為主的視覺藝術藩籬終焉被打破,機械被納入審美的範圍,幾乎形現成為一種時代思潮並蔚為特色,近年來這種融合科技與藝術創作的類型亦越趨多樣化。 近年來以「拾荒客的創作基地」於網路成名、並接連於藝術節和博覽會中獲得高關注與詢問度的劉玹希,其作品便是藉由機械金屬媒材作為材料、動力,進行解體與重塑,為原是骨董的遺骸殘物重新賦予生命。迥異於對未來的單純高歌,喜好歷史的劉玹希特別著迷於蒸汽到電力間的時代,也因此其作品常展現相關的物質文化,試圖重現時代精神的特色。劉玹希偏好古老的蒸汽與軍事設備,作品中網羅來自歐、美、俄羅斯等得來不易的骨董零件,融機械與復古於一身的作品美感,導引電流的聲光效果,讓其成為風格辨識度極高的藝術新銳。 實際上,劉玹希生長自臺灣島內南境蔚藍海域的屏東,純樸而不受污染的環境造就其愛護自然、追求環保的理念,如何就現有材料得以物盡其用,成為其創作的母題與特色。擁有專業機械學理知識的劉玹希,廣泛接觸木工、電機、汽修、鈑金噴漆、水電等媒材,以自己所學與專擅進行對於藝術的實踐,也藉由各種不同材質的創作,叩問著藝術的本質。 距離劉玹希初次正式登場於藝壇舞臺的二○一九年大內藝術節「It's SHOW Time」已有兩年多,在這段時間內其持續凝聚能量並固定發表新作,終焉於新歲年初舉辦個人的首次個展。此次個展,延續其創作初始的本質與理念,但從創作系列的概念與劃分下,不難窺測出其雄厚的企圖心。劉玹希依據作品的時代性,將之區分為機器時代、電氣時代、二戰時代和太空時代,藉由這些復古物件的視覺文化,一方面探索著當中的物質文明,一方面也試圖展現出當下的時代精神。 劉玹希作品系列命名的起始為機器時代。第一次工業革命時,蒸汽機被視為推動發展的重要因素,由於手工勞動轉向動力機器的生產,因此這個階段便有「機器時代」或「蒸汽時代」的稱呼。甚至廿世紀末期也吹起一股蒸汽龐克(Steampunk)的潮流,對於美學創作產生不可忽視的影響。作為工業時代典型象徵的齒輪,亦被劉玹希運用於〈引擎機械鐘〉、〈貨幣紀錄器〉等作品,特別是〈皮帶運輸機〉中便充滿各式隨著齒輪運轉形狀各異的元素,也特別以電鍍等方式呈現機械的光澤感。此外,蒸汽的運用亦成為其作品中獨特而重返年代感的標記風格。 在電氣時代革命下,電既成為時代之光,激活科技的發展,也奠定現代生活的各種方式。劉玹希於此系列提出的作品,如〈魔燈〉、〈卡帶撥放器〉、〈法國號電氣時鐘〉,實際上都有與日常或娛樂生活所需相符的功能。同時,就數量上而論,這系列既是創作者成品最多、亦為造型最見巧思之作。如〈銅皮燈〉、〈法國號電氣時鐘〉便由樂器脫胎而來,後者直取樂器的圓弧造型作為時鐘外輪廓,更將各調節管部位轉化成恍若對應時、分、秒的指示,從中可窺探出作者擅於透過各式異質媒材藉以賦予新意的手法。 早於廿世紀初時未來主義的宣言,便曾頌揚戰爭,將戰爭視為淨化世界的手段。實際上,二戰期間無論就政治、文化、經濟等各層面,特別是因應戰爭而導致急速發展的軍事科技,對如今的確產生深遠影響。劉玹希二戰時代系列的作品如〈搜索雷達〉、〈飛行測試儀〉、〈間諜無線電〉等,主要將視野框架於戰爭背景之下,除去媒材上使用市面上少見的各種早期軍用科技材料,同時調度許多指針與刻度式的精密儀器元素,藉以試圖重塑對於二戰期間的歷史回憶和科技想像。 在以美、蘇二國競爭航太實力的時代下,蘇聯發射第一顆人造衛星和阿姆斯壯登陸月球成為標誌性的歷史里程碑。在這種背景中,出現眾多取材於此的創作,影響甚或引領著時代潮流。太空時代的系列中,劉玹希有〈飛行水母〉、〈地表偵測儀〉等作品,前者展現對於外星世界失重空間以及未知生物光怪陸離的各種想像,後者加入對於探索宇宙的臆測。作品中既融匯積體電路板成為運算儀器的圖像元素,另一方面如〈火星地鼠〉則特別採選耐高溫、高壓及酸鹼的航空等級材料製作,藉以突出年代感和科技感。 有別於傳統藝術史學科的訓練,劉玹希透過機械的知識,汲取工業革命後的各種媒材,開啟自身對動能與光電的想像與實踐,並在這些歷史物品的刻痕下,延續歲月的記憶,進而在以另一種斷代、審美、系統的觀看角度下,挖掘了視覺文化風格形塑的新風貌,得以完成創作在復古機械與未來科技中的微妙平衡,也突出迥異於其他創作者的藝術語言和不可取代性。 ...

文/陳貺怡 (巴黎第十大學當代藝術史博士/國立臺灣藝術大學美術系所專任教授/美術學院院長) 真理既會在光天化日下對我們迎頭痛擊,也會在黑暗中從背後向我們突襲。 —亨利·大衛·梭羅 羅展鵬2007年出道,當時年少的他以生活週遭的人物為對象,繪製《草莓族青春日誌》系列而備受矚目,從此未曾離開「照相寫實主義」(photorealism)或「超寫實主義」(hyperrealism)的陣營。這個1972年於第5屆德國文件展正式登場的寫實主義,在50年後的今日由於數位再現技術的蓬勃發展,以及攝影影像在當代社會中扮演之無可取代的角色,不但信徒與日俱增,而且可能是今日最適合「寫實」,也就是談論何謂真實(real),的方法之一。由於所有畫作的起點都是攝影影像,所以羅展鵬其實並非對景作畫,而他那些以出神入化的技巧摹寫的作品,也並非對所見之物的幻象式再現,反而比較是Malcolm Morley所謂的「幻象解剖學」,或是Andy Warhol的「媒體絕對主義」,在這樣的繪畫裡,攝影是不可或缺的途徑,它提供了觀看的方式與察知的條件,而「真實」才是真正的主題:由於畫家使用攝影的語彙作畫,因此提呈給觀眾的並非真實,而是Jean Baudrillard那超越或取代了真實的「超真實」(hyperreal)。這說明了畫家有意與真實保持距離,因為影像成了畫家與真實之間的阻礙,畫家呈現的只是「真實的再現的再現」。 所以「草莓族」的螢光絢彩只是一種表象,完美卻脆弱,無怪乎最終被陰鬱的「黑的邊緣」吞沒,然而不變的是他對「肖像」的執念:人是他主要的題材,他需要人,需要拍攝人或搜尋人的圖片,需要與他的主題之間有一種熟悉的關連。相對於攝影,繪畫提供了改變攝影的美學形式,並彰顯了藝術家選擇此一最古老的藝術媒材之意願。他以十五世紀油畫發明之初的技法「罩染法」來進行影像的改寫,甚至藉此探索從影像中逃脫的可能性。此時的他全心投入一種耗時費日的油與彩的劑量調配,透明/不透明的物質薄層之累積與堆疊,並透過這種隨著溫度與濕度改變的「有機」技法,找到連結今與昔的臍帶。他置身於畫家與材料之間的搏鬥與和解,最終體悟的是影像的虛構,與畫家存在的真實。 羅展鵬2020年推出的新作,包括以「罩染法」精心雕琢而出的《肖像》系列:近乎超現實,以隱喻與借喻的手法夾帶了諸多細節,充滿戲劇張力的內容似乎依舊與一絲不苟的形式互相呼應。但細看,這些畫作卻失落了完美無瑕的外觀:時而爆發時而紊亂的筆觸掃過人物美麗的臉龐、抹掉了眼睛、刮花了臉頰、堆上了一些不明所以的顆粒、顏料或噴濺流淌在畫布上,或厚厚的盤踞在不再平整的畫布邊緣。除了傳統的罩染之外,羅展鵬大量以刮除、刻掉、覆蓋、堆疊等不尋常的技法來創作,「破壞性」的操作使畫作瞬間因往返於幻象與真實之間而充滿了衝突與張力:由形到非形、完好到破壞、秩序到混亂、結構到解構、二度到三度、再現到呈現、再現的現實到材料的現實! 《敘利亞孩子》系列借用了媒體影像來表達他對受難者的關懷,靜止的影像帶有敘事性,但不一定有結論,畫作表現出人類生存景況的荒謬與悲慘,藝術家感同身受,但其中的畫作〈祂說—成了〉卻仍暗喻著基督的受難與祂所開闢的救贖之路。《名人肖像》系列則把目光投向那些「改變歷史的人」,不但透過廣為人知的現成影像來機械化他的畫作,更突顯了拍攝於過往的照片與繪製於當下的畫作之間的時間差距。羅展鵬在這樣的主題中努力的調度感性想像與理性觀察、繪畫美學與社會介入之間的比例,以便讓介入與疏離在他的作品中保持微妙的平衡。 其實,羅展鵬有長達7年的沉寂,而這漫長的年日裡,因早已身經百戰而外表堅強的他,仍經歷了人生最殘酷的考驗,但卻也有了最重大的發現。在一連串對生命的質問以及超驗式的神祕經歷中,他的意識昇華了,畫作則沉澱了,時間的厚度與重量總結成巨碑式的〈光〉以及〈時間簡史〉。這兩件作品都在畫布的上緣部署了許多微型的照相寫實主義雕塑,以便讓畫面更純粹,讓形體離開繪畫進入雕塑。如果〈光〉的畫面上仍灑落著隨時間推移的光影,和上頭的雕像共同隱喻著生與死的奧秘,〈時間簡史〉則化作兩塊斑駁而沉默的巨大石碑,乘載著藝術史與歷史的重量,任由藝術家在其中擷取每個時代的印記,並串聯起人類的過去與未來。如此,羅展鵬逐漸離開了事物輕薄的表象,轉而尋找表象掩蓋下的,直擊人心的真理與真實。 ...

策展人 曾鈺涓 Curator TSENG Yu-Chuan 光是人類崇拜的對象,是世界的生命與靈魂,也是自然的主宰;在有光的地方,不再懼怕黑暗;光是數世紀以來,藝術家所追尋的想像,對光的描繪,以光感創作的影像,以光建構的建築中的崇高感,以光作為媒介記錄與看見影像,以光紀錄軌跡與影像,再現與塑造的世界。類比訊號時代,以光為媒材,「光」是主題表現的載體。 數位科技以「光」為介面,進行訊息的傳遞,透過編碼、傳遞、接收與解譯,更超越電子時代的類比「光」。類比訊號的「光」,電視開啟後,影像展現,電視關閉,影像消失;燈光開啟後,光照亮空間創造氛圍,呈現出魔幻沈浸感,此種類比訊號的裝置,關閉後,其所創造的景觀世界在人們眼前消失,然而,數位訊號透過裝置介面所呈現的光,展現的光,所開啟的世界,在裝置關閉之後,從真實世界中的人們眼前中消失,卻仍留存在虛擬世界的訊號當中,繼續成為世界的一部份。 以數位訊號所創造出的影像,不是真實的紀錄與再現,而是建構與塑造,這個世界,除了有我們所熟悉的真實存在的記憶片段,也存在著虛構與假造的文字與圖像,混淆著我們所以為的認知真實、虛構記憶與視覺擬造,在真實與虛擬的重疊與交錯之間,重塑我們的認知與記憶。經過電子處理的資訊網路為核心的「數位空間」裡,永無止盡的虛擬資訊流,提供個人化的瀏覽經驗,數位空間裡使用者在一部分實體,但越來越虛擬的空間之間移動,「現實」世界被虛擬、數位世界所取代。(曼威.柯司特,1998) 曼威.柯司特(1998)認為「所有的現實都是虛擬實境的識覺」(all reality is virtually perceived),因為我們是透過符號和象徵來理界這個世界。傑瑞‧波頓(2015)認為,網路社會代表一種新的溝通系統,而這個系統產生的正是柯司特所謂的「真實虛擬」(real virtuality),在這個系統裡,真實本身(也就是人們物質/象徵的存在)被全面擷取,完全浸沒在一個虛擬影像的環境裡」,這裡的「表現不只出現在傳達時間的螢幕上,而是變成了經驗本身」。 在此強調人工智慧的AI世代裡,真假虛實的影像,成為訊號與符號,成為人們認知世界的真實,虛擬世界的物件,進入真實世界之中,而這些想像的真實,成為人類的集體記憶,成為神話、信仰與信念,世界正邁向正如傑瑞‧波頓所描述的「虛擬與真實已經混淆成為一個整體,成為集體想像與討論的真實」。然而何為真實、何為想像,都是在開啟與關閉的感知經驗中存在,也並非僅存於數位空間當中。Light ON/OFF 將以三個主題「記憶的消逝與開啟」「光滅光啟的昏眩狀態」「存在的展出與退場」,討論從類比號到數位訊號,訊號在開關之間的記憶、啟動與策略,以及在此開關之間,所建構的符號與象徵之虛構與真實。 子題一:記憶的消逝與開啟-尊彩 記憶是人們生命經驗的核心,被儲存於記憶庫之中,凍結於塵封,需要時,記憶會被浮現於我們腦中,然而此種記憶是否為真,佛洛伊德認為記憶就像是「手寫板」,結合意識和無意識兩種功能,是可以書寫、再寫、改寫、覆蓋、蹤跡等。數位時代,人們將生活紀錄於社群平台,網路相簿,成為不可抹去的記憶,卻也在數位書寫的過程中,思考建構記憶的策略。 子題二:光啟光滅的昏眩狀態-大觀 光啟是一種儀式,通過光的啟動,虛幻舞台在光地閃動中出現,被喚醒的生命,是物件、是場景、是精神,光是建構與傳遞訊息的載體,進行生命訊息的轉譯,成為新的符碼訊息,傳遞展演的故事、情境,將存在轉化成為透過光所建構的訊息,在光滅之後,在人們視覺中消失的狀態,是一種假象的消失,存在於記憶與訊息空間中,成為永恆。 子題三:展演與退場的存在策略 該以何種存在的方式,建構作為物與人的主體性?是以覺知,以訊息存在於虛擬世界中,放棄真實永存於虛擬的訊號流動之中,成為無所不在的個體;還是以堅守實體世界的空間,以生物體存有的方式,成為主體,在實體世界中,找到另一種共存於真實與虛實空間的策略。 參考書目 傑瑞‧波頓(2015)。十二幅地圖看世界史。台北:馬可孛羅 曼威.柯司特(1998)網絡社會之崛起。台北:唐山 ...

文 / 白適銘 (國立台灣師範大學美術系教授、系主任、所長) 書非書.書即心     書寫,對所有執筆為文者來說,具有傳達意念的實際功能,復有抒發胸臆的移情作用,二者互為表裡。然而,後者被意會甚或知識化的過程,更代表一種人文精神價值的確立,從外在文字內容的表象,轉趨內在情意的發溢,跳脫客觀工具性的限制,進入表彰自我的畛域。因此,書寫不再是純粹的手部操作,更關涉錯綜複雜的心智運動。西漢文哲學家揚雄曾言:「言,心聲也;書,心畫也」(《法言.問神》),說明「書心一體」的緊密關係,反映書寫或書跡為作者心理情緒外顯結果的認知,可為其註解。     不過,書寫雖被視為一種協和身心的活動,作為其結果,究竟向觀者傳遞何種可視與不可視的訊息?作者的心理與情緒反應,能否透過筆劃與字形、字義為媒介,而被正確解讀?甚或進而成就其人文精神價值?這些問題,牽涉廣泛,但卻與表達內容直接相關。例如唐代詩人韓愈在〈送高閑上人序〉中稱:「天地事物之變,可喜可愕,一寓於書」,於此,書寫毋寧更像是充滿戲劇張力及動態畫面的演出、作者瞬息萬變的意識與容顏,抑或是對應外部環境變遷所產生的生命軌跡,如在目前。可喜、可愕,代表作者的起心動念,書寫只是乘載或寄寓的憑藉,並從物形的表意階段,轉向「心畫」的傳情階段,不再只是書寫。     作為手墨人,許悔之原本知名詩人、出版人的雙重身分,不僅未曾消失,反而更從旁豐富其書寫創作中的社會性,形成一種特殊的跨域文化資本。前者,在字句斟酌中淘練文心的優雅與詩風的精粹,形成其創作本質;後者,則經傳播媒介推展於普羅大眾,擴充其社會影響,並在共構中切換著彼此的交感經驗。自序說:「我的手墨,不管什麼形式的呈現,於我而言,都是詩,但又不只是詩」,詩與非詩的說法,正如書與非書的關係,都是萬物「心」、「法」的自然顯現,所見與非所見都是真實。 法立而法出.師自在     故說法即無法、無有法,與《心經》「色空不異」的理論相合,而「它駐停在紙上,……是水,是時間,啊不,是心……」的告白,更如《金剛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的現代翻版,體現「應無所住,其心自生」的哲理箴言。彷彿間,這些字字珠璣,將隨著冥想的翅膀,幻化成夢蝶般自在飛舞,時聚時散,看似有法,實則無法。北宋文豪蘇軾解書之語尤為淋漓通透,「堆牆敗筆如山丘,興來一揮百紙盡」,不僅豪氣干雲,臨池作書之際,動如揮戈待陣、橫空出世,靜若行禪入滅、暝寞無聲。而終其所究,故能達到「我書意造本無法,點畫信手煩推求」(〈古體詩〉)之境,立法猶須出法,點、劃變幻雖有起伏跌宕,終須復歸平易,一如「天空什麼都不留下」(〈寂寥—詩呈林文月教授〉),本心所現,是為無法。     臻於「書心一體」之時,書之心,表露作者的真情至性;手之墨,則如暗夜明星,光照片紙斗室,似虛猶實,心模手到之處無不錦燦自生、醍醐自灌。最新詩作〈夢中繁華〉故說:       靈魂生出了雙翼       飛入了       至大的虛空       那麼自由       以至於悲欣交集 對許悔之來說,手墨既詩非詩、亦詩亦畫,皴擦既是水與時間的滲透,亦是心之停駐的瞬間。一字一印皆因緣,生發之處雖各有情理,然脫法手墨的書寫本義,在於追求宇宙蒼穹般的壯闊,得大自在,照見萬有之變的可喜與可愕。 以書為舟.手墨的自度與利他     書寫與作者內在關係的建立,無異為「書如其人」的說法創造有力的理論鋪陳。書格即人格觀念的建立,反映對作者人文精神價值的重視,一筆、一點、一劃莫不是書,莫不是人的內在投射。來自人格特質的差異,形成書寫的異他性格。蘇軾的「意造說」,莫不在彰顯作者異他性的價值,並藉此形塑「自在我法」的法統性。從此種角度觀之,許悔之的詩格、書格及人格之間的關係,亦復如何?其「意造」之處何在?     許悔之的手墨創作,筆端自帶佛心世情,熠熠如夜空星辰,指引所歸,絕非徒具空名的文人練句、書家弄筆,五十年悲欣交集或悲多於喜的人生困挫,早使其文藝書寫走向早熟,身入世而心出世,手墨故而不再只是書寫,更帶有自度度他的慈善精神、心靈環保的非凡意義。尤其在「創作是燃燒,自照,照人,蠟炬成灰淚始乾……」(〈自序〉)這樣的血淚自白中,不難見到一種佛家捨身利他的宗旨,書寫、出版、展示、演說等種種日夜相繼的自我實踐,莫不與傳空有之道、解俗世之惑的自我期許有關。     「把此生的苦澀、冤錯,將累世的習氣、疲勞,化為了甜美」(同上),不可勝數的手墨之作,猶如唸偈抄經般一再反覆的日課過程,實為得生永不退轉金剛菩提心之鎖鑰。字句點劃、墨瀋淋漓之間,或抒情、或記事、或懷友、或讀史、或書句,自照亦復照人,最終成為自度度他、離苦得樂的經懺良藥。而這部近年來不斷集結成形的手墨集錦經懺,反映許悔之兼具詩、書、畫、印、裱「五絕合一」的夢中繁華,花開終須花謝,見花不見花則無苦寂滅道。手墨既書亦非書,而如觀音〈普門品〉所說法般,反映其以心為書、以書為舟的創作初心,在多年反躬自省的修業中,更進而以書布施、以書「解脫羅剎之難」,「生無畏心」,藉以成就了脫自在的無法之法。 ...

就存在主義哲學家海德格(Martin Heidegger)的觀點之下,人作為主體於世,處於與自然緊密交結且與世界事物合為一體的「在世存有」(Sein-in-der-Welt)狀態。承此而論,即便是無人之境,亦被生命所反應而揭示意義,奠基其上的視覺藝術作品,更成為開顯思想的本體存在。 「沒有人的所在—夏季經典展」特以此種視角,精選來自中、港、台、日的藝術家作品:志鎌猛、顏群各透過其宏觀與凝縮的鏡頭畫面,展開對生態的詮釋;李婷婷、鄭丹珊將對地緣及物質的觀察,呈現對於環境空間思維的隱喻;卓家慧、張惠文抽離人身的存在,反藉其他生物融入歷史傳承的個體經驗;金峰、陳瑞瑩於現代工材和勝景中汲取元素,在立體圖像外伏潛感知興寄的弦外之音。此次創作者以含括裝置、雕塑、攝影、油彩、水墨等異質媒介的作品共構展覽,藉以於自然軌跡、文化符碼、存在刻痕、生命記憶不同層面下彰顯主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