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月 2021

文/大觀藝術空間 鑿影者——既是一個偷時光的賊,默默地擷取日常中那些既陌生卻又熟悉的場景,將它們拉進我們的視線之中;也是一個雕刻家,以光影為媒介,勾勒出眼中的景致。自上世紀50年代末起,在這香港這個彈丸之地上湧入了大量的人潮,口中的「家鄉」不再是遠在他方卻從未見過的那片草原,而成了腳下這塊踏實的土地。香港文化如此,香港水墨亦然。作為現代水墨藝術的發展中心,香港水墨是一種融貫東西與古今的產物。在這些作品中,現代生活中熟悉的場景與物件,被籠罩在一股恬適古意的風雅之中。這種異質交融的氣質,是香港藝術獨有的玩味。正如同鑿影者般,香港藝術家們以水墨為鑿刀與刻石,從日常生活中淬鍊出名為藝術的結晶,使之躍然與紙上。 卓家慧的作品中,總是閃爍著歲月靜好的安寧與祥和。細膩溫暖的筆調與婉約樸實的色彩,將生活中安逸的片刻,凝聚在畫面之中。看著家慧的作品,便可以自然地使你回憶起生命中某個片刻,既不是最好也不是最壞,但卻在兩者之間達到了一種難能可貴的圓滿與平衡,是一種從容且自在的狀態。 如果說卓家慧是將生活的靜好暫停在畫作中,那劉善恆擷取的便是自然間的靈氣,是一種寧靜致遠的禪意。善恆總是將他的攝影作品印刷在日本匠人製作的手工紙上,使畫面呈現出時間所造就的歷史色調。他的作品中表現的不只是空間的廣闊,更是時間的深度。雲霧繚繞於山陵之間,使之在畫面上留下一抹空白,更讓觀者的意念得以投射於這片空靈的場域之中。劉善恆的留白,既是班雅明(Walter Benjamin)口中的「藝術靈光(aura)」,也是朱熹筆下的「氣韻生動」。 鄭丹珊這此展出的兩件新作〈為食貓の紅衫魚〉和〈為食貓の黑白淡奶〉,是她對作為一個香港藝術家的生活的凝視。她曾說過,在面對香港高昂的房價,畫家在離開校園之後總時會要頻繁地搬遷工作室與居所,以好在這片土地上繼續生存下去。而某次的落腳處正好有屋主的貓咪相伴左右,也為艱苦的創作生活帶來一絲樂趣。 陳瑞瑩同樣也在生活中找尋創作的靈感。深愛花鳥蟲魚的瑞瑩,總是將個人的情感投射於這些物件之上,使得這些尋常的事物轉而躍然於瑞瑩的創作之中。光影所產生出的虛實交會,融合進花草樹木之中,而時間就被如此般地轉錄到畫面之中。瑞瑩的作品中巧妙地結合現代與傳統的物件,並表現出稍縱即逝的節氣更迭,創造出最能表現當下的傳統。 傳統水墨作品中,黑白虛實的交會勾勒出一件件動人心魄的作品。陳均樂以石墨為基材,轉畫筆為刻刀,在紙上刻畫出一個個他心眼所見的秘境。或許是萬丈深淵的海底,又或許是渺無人煙的雪湖,但也可能是浮游人間的片刻。在均樂的筆下,黑與白不再只是單純的兩種顏色,而是生活、記憶與意念的載體。 鑿影者,專注凝視生活中的每個時刻,在我們平乏無奇的例行生活中,鑿出一個窺視的小孔。從那透射出的微光中,我們才得以瞥見,那隱匿於日常中的歲月靜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