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月 2020

林欽賢 國立台中教育大學美術系專任教授、美術學系系主任 那年油畫課的班上來了一個轉學生,即使特別安靜,但仍然很容易地被注意到。我對他的來意感到好奇,而他的好奇卻逐步展現在對藝術的追求。藉由談論顏群〈千分之一風景〉,針對如此精妙的命題與藝術旨趣,今天的我很高興有機會來分享自己一些觀察心得與對人類心靈的樂觀。 美術史學者肯尼斯‧克拉克(Kenneth Clark)所撰寫的經典風景繪畫史“Landscape into Art”,國內學者廖新田譯為《風景入藝》,描述了自然景觀作為畫家唯一觀想對象的歷史脈絡。以西方經驗而言,那可以說是一個有關城市人為擺脫文明而藉藝術語言以展現特定自然史的故事。或者,現在的我們,也不難從閱讀數千年前的《詩經》而察覺到人類的心靈世界是多麼地與自然緊密連結,以致那蟲鳴鳥叫都能呼應尋找愛情的人們其內心最原始的悸動。自然,一直都包圍著我們,只是現今的制度讓大家幾乎都沒有選擇餘地得去追逐文明所定義的成就,人們視界中植物所佔的百分比理所當然的稀少了。所幸,顏群現在所做的,和歷代的風景畫家一樣,逐步要開啟綠色世界的奧秘,揭露一個平時被我們所忽略的視角。 理性的感性形式 以我對顏群的認識,似乎很自然地必須談談他美學中的理性價值,說說他如何將藝術修辭法中的感官刺激性降低到一種水平,接著才是我讚美這〈千分之一風景〉其感性魅力的時刻。 我想,簡單地說,有兩種視角會幫助人們更容易地看到平常環境的不平常,或不規則世界中的規則:一個是巨觀的(Macroscopic),另一個是微觀的(Microscopic),而顏群將自己的眼睛固定在剛好可以清楚觀察葉片生長軌跡的距離,我說那個視角是一個引領畫家的視覺進入到「幾何思考」的界線,這是一種微觀方式,卻也是一種巨觀的心態;這時植物的綠色尚且不致被過度解構,同時莖葉的紋理與線條也表現出幾何學上的角度關係,與基本構造上的數學原型,同時也體現植物色彩上的恆常性,一種省略許多環境變數下的生命溫度;因此,這讓我想起達文西總是鎮重地向著友人訴說解剖一具人體時,需要多大程度的冷靜、理性與細膩,才能在模糊血肉中整理、繪製出真實又有調理的解剖學素描。 我想,〈千分之一風景〉所呈現的規則線條與植物的恆常色彩,是藝術家為了印證其生活理念的方法學吧,無法確切得知作者基於什麼樣的成長經驗而想藉描寫植物來暗示世界運行的理則,但是我還是感受到抽象的音樂性在「顏氏美學」中的重要程度,當他在進行這些抽象的數學成分之圖像操弄時,感覺他將大量心思投入在二維世界之「線與面」的豐富變化中,企圖譜寫出如〈田園交響曲〉一般的壯碩旋律,而這旋律僅僅是由幾個簡單的音符所構築而成。 根據顏群的說法,相對於動物的世界生命型態,那是一種所謂植物被動於環境限制下所表現出的特有生命特徵,一種能默默等待機會而服從宿命的,卻也竭力享有陽光、空氣、水……的樂觀積極。 顏氏綠 我們知道有所謂的凡戴克棕、委拉茲圭茲紅,這些詞彙其實都是來自世人對大師們一種讚頌,無論是針對其作品獨到的色彩協調性,或是掌握到一種色料的絕妙應用之道,甚至是由於他們引發潮流的現象,人們都相信大畫家是色彩的魔術師。而不知從何時起,顏群開發出了自己一套的綠色諧調法則,而我覺得,他已經很熟練地將陽光的熱情過濾成冷靜的溫柔,我恣意將他的這種低溫的綠色稱為「顏氏綠」。 林布蘭通常習慣以單色底色畫法來構築一幅畫的初始圖像結構,主要是在造形、明暗關係上下足功夫到一種滿意的程度方才停止底色畫的任務,他自己稱這個階段是「死的色彩」(dead color),不曉得他的油畫經過多少次的色彩薄塗與罩染後,作品才從「死」的狀態中活出來,畫面上開始照耀在神秘的聖光之下,依照大師的標準,作品自始能夠呼吸。我感覺到顏群也應用類似的方法來做油畫創作,然而他卻非常有節制地使用表現陽光的黃色系顏料,反而將灰與藍作為他塑造綠意的基本元素,或許,他覺得,與其像印象派或梵谷那樣熱情地讚頌光合作用,不仿也歌詠「葉綠素」本身,畢竟這元素是一個星球展現生命的關鍵吧。 我相信,藝術家像是敏感的天線,只是他或她總是在尋找屬於自己獨特而專有的頻道,一個與自身的「生命圖譜」相互唱和的「波」,這是一個只有他或她才有那把「金鑰」以開啟進入這頻道的空間,而一旦尋找到時,就像是如魚得水般地藉著這個頻率來做無限創造,不僅開啟了自己的藝術生命,同時也開始與這婆娑世界進行深邃的對話,現在的顏群,我想,似乎已經掌握了那個波段。 ...

荒・原−傷逝的豔歌行 2020.10.23-10.26 參展藝術家:甘志強、許悔之、羅展鵬、劉玹希、劉善恆、顏群、梁育瑄 「我們背負著無比沉重的創傷(進入21世紀),藝術的美學感同和見證,讓創傷意識浮現於文化表層。一些當代藝術的實踐,帶進了母體的連結來處理難以分擔的他者創傷和愉悅的困境。」  艾婷爵(Bracha Lichtenberg Ettinger)  視覺藝術自擬物、敘事、再現的發展後,歷經各種主義與流派的興盛,轉而追求表現、形式、概念上的向度,以各異的風格顯成喧嘩顯赫的精神表徵,幾乎證成英雄創作者的競技場。然在面對多元主義的當代藝術生態,時代精神卻往往反被伏潛隱現,鮮少被具體彰顯其所呈現的心靈共性。  當代精神分析理論家暨創作者艾婷爵,指出當代的藝術範式與心靈創傷密切相關,於焉形成跨越主體與歷史的美學感同見證(wit(h)ness)。透過倫理思維的實踐下,藝術不僅成為面對他者人性的回應能力,更是與文化政治、歷史記憶須臾不離的共感經驗。  特別是在邁向新世紀的首個二十年,從造成為數百萬感染死傷的新冠肺炎疫情起始,促引國際社會種種的挑戰與現象,在各國斷航與貿易戰的序曲下,美、中境內亦出現種族主義與國族主義的異音抗衡。值此同時,中東國家的長年戰爭幾乎乏人聞問,被掩蓋成無法出聲的沈寂。  在面對生命消亡,傷逝之下更引發對情感、物質、空間、自由、生命、自然的觀察和感懷,從而引人思索相關向度中隱晦與幽微、脆弱與殘敗等人性的共感。「荒.原—傷逝的豔歌行」即試圖以感同見證的角度,彰顯伏潛的沉寂之聲,透過跨越水墨、油彩、裝置、新媒體和攝影等不同媒材,展現多方觀照的悼念。  此次大觀藝術空間集結六位藝術家的作品,以異質同行的主題聯展:許悔之以自身詩意化作抒(書)情,流露對人間情感的深沉悲憫;劉玹希透過古董零件的重新拆解與結構,召喚荒廢原件已逝年代的榮光;梁育瑄藉由刻畫靜止的凝結場景,捕捉光影與感性流返的動態之勢;甘志強追索人類與生俱來的自由意識,歸返出嚮往飛翔的原欲;羅展鵬以戰亂苦難的共感同理,靈視描繪人性於殤痛中的光芒;劉善恆重喚山水畫的詩性,進行回歸與自然世界共存對話的省思。參展創作者各以其對情感、物質、空間、自由、生命、自然的關懷,為此世代心靈的荒野尋覓另一片可供養息的返生原鄉,吟詠成生命的艷歌。  ...

清末至民國的畫壇,是中國繪畫史由傳統邁入現代的關鍵樞紐,更在洶湧澎拜的歷史轉捩點中造就了名家輩出的絕代風華。其中,任熊、任薫、任頤、任預顯名於世,合稱「四任」——其作品質量精卓,為近代繪畫的轉革揭開序幕並逐步達到巔峰。任氏一門所發展的畫風影響海上畫壇深遠,近代後學書畫家皆不脫離任氏所引領的風格。 關於四任: 任熊(1823—1857):字渭長,一字湘浦,號不舍,浙江蕭山人,其父任椿為民間畫師。畫宗陳洪綬,人物山水,結構奇古;畫神仙道佛,別具匠心。畫花卉丰姿綽約,頗受周閑影響。青壯時期遊歷四方,晚年「寄跡吳門,偶遊滬上,求畫者踵接,不久留也」。任熊是繪畫全才,又與朱熊、張熊合稱「滬上三熊」。 任薰(1835—1893):字舜琴,又字阜長,為任熊之弟,自幼從任熊習畫,早年風格亦從家風。如同其兄,任薰於上海只是過客,更多往來於蘇州、寧波之間。成熟時期的人物畫風格以「釘頭鼠尾」的流暢線條繪成,畫面賦色清雅怡人。任薰的出彩處在於其花鳥作品,寫工兼擅,能突破前人規範,富有奇趣。 任頤(1840-1895):原名小屬,初名潤,字小樓,一作曉樓。後號次遠,字伯年,常被稱作任伯年。山陰人,故畫面署款多寫「山陰任頤」。任頤先追隨其父任鶴聲學寫真術,後從任薰習畫。其繪畫發軔於民間藝術,作品題材豐富多元,畫風親近市場需求,技法全面,影響後世甚鉅。在「四任」之中成就最為突出,另與吳昌碩、虛谷、蒲華合稱「海派四傑」,為海上畫派成熟時期的代表性人物。 任預(1853—1901):一名豫,字立凡,浙江蕭山人,為任熊之子,在「四任」之中最為年輕。任熊逝世之際任預時僅四歲,雖在畫風未受其父直接影響,但任預早年作品仍不脫離家法,即陳洪綬風格。日後長期作客怡園,受到怡園畫友正統畫風的影響,深受啟發,盡變任氏宗派,脫出自我面目。其山水、人物、花鳥,無所不精,並得趙之謙指授,亦善治印。 ...

自古以來,所謂的「香草美人」便為文化史的重要傳統,富含詩人騷客際遇的寄託,並逐漸演變成象徵的語彙。在藝術史上,花鳥也與人物、山水並列,成為中國三大畫科,而能有應物象形、陶冶心性之功。 大觀很榮幸此次邀請到何紅玉女士舉辦在臺的首場個展,其以女性婉約的視角凝觀出另一片天地,為喜好水墨的朋友們展示出傳統花鳥繪畫邁向「古質新妍」的藝術境界。 關於何紅玉 河南浚縣人,號黎陽女史,自河南鶴壁師範學院美術系畢業,後深造於中國美術學院、天津美術學院。受邀舉辦過多場個展,畫作於佳士得、北京保利、嘉德等國際拍場創下佳績,作品自2011年陳列於北京國子監孔廟至今。 ...